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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.川端下的雪国(六)

20.川端下的雪国(六)

碧色苍穹下泛着寒意,哪怕是酷暑天。

浸泡着冰珠的玻璃瓶如镜面一般映照着四周。

浅上贞子看着玻璃中的倒影,里面映衬着虚幻的美好,她想起了小时候,还没被送去进行基因改造的哥哥,真正的哥哥。

他们肩并肩坐在庭院中看着天空,关闭控温系统,享受着酷暑的余荫。

——然后他死了。

重要的家人没了之后,她的心仿佛被人剜去了一块,哥哥临行前跟她好好地道别,说回来后会把那一部分还给她,结果他回不来了,心就这么永远地缺了一块。

战争从每个人的身上都带走了什么。

再后来,浅上贞子在德国祸乱中被封无眠所救,一个与她的兄长如此相像的男孩,外貌永远定格在幼童时代的男孩。

现在她看着玻璃中两人的虚幻倒影,心在朝那不真切的“真实”飘去。

贞子转头看向对面仰躺着的封无眠,这边是实实在在的真实,但是却只是自己那已故兄长的替代品。

玻璃中是虚假的真实,虽然只是倒影,但是却是真实的过往。(兄长)

板车上是真实的虚假,虽然只是赝品,但是却是真实的存在。(封无眠)

目光在两者之间徘徊,这是一个抉择,她的牙齿轻咬下唇,贞子最终选择起身抱住大咧咧躺着的封无眠。

……

“喂喂喂,起床喽,贞子起床喽。”

朦胧的呼叫声把浅上贞子唤醒,她睁开眼睛,看见那个面容精致的男孩正好奇地打量着她。

这样真的很傻里傻气,玩个游戏居然还在游戏里睡觉,虽然确实能够起到对大脑的休息调整,但是这样的话,现实世界的地位不就完全被颠覆了吗。

哪怕游戏舱可以放出营养气雾,让玩家通过呼吸吸收,在游戏中奋战不下线吃饭,但是这样的话,现实和游戏的区别不就乱了吗。

封无眠四仰八叉地抱着贞子,脸在她的胸脯上来回滚动,鼻腔呼吸着由游戏舱模拟释放出的体香。

这个男孩总是这样,浅上贞子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心智其实与成年人无异,但是这家伙总是竭尽他所能去笨拙地装成小孩子,每每意识到这一点,贞子便不禁为他感到心疼。

——他在用令旁人听到后哈哈大笑的方式来填充着自己不存在的童年。

一个因战争需要而从培育舱中走了出来,在战争结束后,逃离了国家的抓捕,到处找妈妈的小孩子。

表面上,贞子和封无眠的关系是一对奇葩兄妹。

暗地里,他们从对方身上各取所需,我当你死去家人的替代品,你为我提供隐藏的地方。

可实际上,贞子更多是把封无眠当作儿子来疼,他就像一个黑洞,哪怕站在聚光灯下,身上都笼罩着一层阴影,好像所有的光都被他吸走了一样。他就是一抹黑光,黑得耀眼,令浅上贞子无法将他作为单纯的替代品。

每个【士兵】都被那些受其保护的人视为消耗品、可替代品,可在浅上贞子的眼中。

——封无眠无可替代!

“好奇怪啊……”浅上贞子用手撑着地板,坐起身,将封无眠紧紧地抱在怀中,生怕他不见了。

封无眠听到贞子的喃喃自语,眉头皱起,但是“妹妹”身上突然释放出来的母性气息,让他十分满足,恨不得在她的怀抱之下睡到天荒地老。

“什么好奇怪的,做梦了?”

这可是个好笑的事情,你意识潜行游戏里面后,在游戏里睡觉,然后做梦。

这不就是层层恐惧么?

梦中的你在做梦,梦到睡觉的你梦到你在睡觉并且在作着相同的梦。

“没什么,就是刚刚那个幻境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,又让我认清了一些事情……真的是好奇妙啊,幻境明明是用来迷惑人的吧,为什么我反而在幻境中得到了清醒呢?”

封无眠不明所以地摇摇头,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,但是刚刚从村民那里他听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。

“贞子呀,刚刚我听我听村民说呀,这里有**服务!可以叫大姐姐来!等一下我要叫一个!!”封无眠的声音中满是雀跃。

而贞子的微笑表情渐渐黑暗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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